Saturday, October 21, 20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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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前报章头条:穷散工跳入地铁,断成3截。老婆没有钱搭车去领尸。
他4个月没工作,老婆小儿麻痹症,做工厂女工,每月500元薄酬。两个儿子晚餐都快熟面解决,一叠千多元账单对他虎视眈眈。申请援助,夫妇俩1400元薪金未到穷的“顶限”,评估不过关,援助申请被拒绝。一堆繁复的调查手续,磨人时间外加尊严。
失业没工开啊。账单不讲人情啊。每天要吃饭啊。走投无路,还得仰赖一堆阴冷的数字。
那天,他下了决定。掏出最后的9元,叫孩子买3包鸡饭。一整个月最丰盛的一餐。最后一句是保重。
被风凉着的人或许会问,既然他有死亡的勇气,为何没有生存下去的力量?
哈。
知道吗,媒体大篇幅的报道后,大家突然“意识到”新加坡原来还有穷人,纷纷倾倒善心援助。家人第一天帛金就收到40万。
一家人从来没见过白花花这么大一笔钱。他没福分享用,老婆孩子3个人往后的生活却有了着落和保障。当然,他可以继续下去,但最多拿点虾米援助金,永远跳不出“穷”这个死胡同。
太多这类边缘人,在这个粉饰太平的繁荣都市内浮沉。吃不饱饿不死。典当尊严赖以活命。
作为一家之主,一个爸爸,一个女人的男人,这是他能够为他们尽的最后一点责任。 或许,他就为着这个目的。或许,他不是故意。或许,他看到一个穷人戏剧性死亡,在这个城市的实质意义。
His life is more worthy in death than in living。死亡的价值比活着来得“矜贵”,现实真相在这个岛国,经常以扭曲和讽刺的姿态呈现。
3截身体,无法瞑目的眼睛,无声的抗议。 永远的沉默,原来最大声。 也最有“价值”。
V问我,如果我是他,在这样的处境,会不会选择死这条路?
我想了想:不会。我舍不得,也没胆。苟且偷生,只要能和亲爱的人一起,再苦都愿意。
虽然我无法苟同他惨烈的自杀行为,但却能深切体谅和理解。
那天,我情绪好低落。因为愤怒,因为惭愧,因为许多复杂的东西。
午餐时间,打包了一大堆食物,独自跑到蓄水池边,大块朵颐,狠狠吃它一个撑死不赔命的午餐。
然后流泪。 第二天早上10点到晚上11点,疯狂购物,花了几百元不眨眼。
后来发现,原来我已经过了那种“你看他们多可怜我不能太奢侈”的阶段。
只是,作为媒体人,我开始希望用这支笔,让更多辛苦过日子的人也能这样,大快朵颐一大餐,疯狂购物一整天。
也可以像我一样,享受好一点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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